虎是旷远洪荒时代幸存至今的造化的杰作。它以雄强的骨骼、威猛的本性、斑斓的色彩,威慑众生,君临山野,它的每一声长啸,足以使草木震动,天地低昂。
造物既赋予老虎无穷无极的力量,因此它孤独而自信,在草莽荒泽中独来独往,空所依傍。它并不滥用权威,也不无缘侵凌弱小,确具王者风容,友人刘再复兄有性格组合论,而论虎似不可忘记它在凶猛暴虐而外,亦有博大仁厚的一面。虎是威严、正义、雄伟、力量的化身,与獐头鼠目之辈不可同年而语。
人类流传了多少伏虎的故事,卞庄、周处、武松、李逵,这些都是凛凛一躯,堂堂仪表的男儿。而温文尔雅的冯大中的画室,赫然题名“伏虎草堂”,足见他有着雄强的心魄和博大的襟怀。大中伏虎不以力,而以神圣的、泽被万物生灵的爱。
在他看来,宇宙万有以仁慈、以悲怀、以恻隐、以同情构成了真正和谐。因此,他画虎不过是他灵魂深处一种崇高伟大信念的升华。他幻想着、期待着一种崭新的生态平衡,在那儿万物生灵以无所不在的爱维系着相互的关系,即使乳血餐肤的猛兽也变成了真正的仁者。我想,佛曾经有过这样的梦境。
大中爱写雪,因为它天地一色、世界大同;它削尽冗繁,万物沉寂。在这儿虎的出现标示着历尽杀伐之后的深思。在寂寥苦寒中孕发了情爱,带来了生殖的春消息。人们想象着未来的虎子,将如何投入纷繁的追逐,是杀虐的重演还是其它。
在大中的画里,我们看到了希望。这是艺术殉道者诚挚的祝福,人们对着大中兄气势恢宏的杰构,都会不无感慨地浩汉:宇宙本应如此。
龙年 十翼抱冲斋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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