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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观点】蛇的传说

2010-10-09 11:48:44 来源:艺术家提供作者:范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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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相传两人相逢于道,皆利口如剑之刻薄人也。甲询乙:“尊姓?”答曰:“骑青牛,出函关,老子姓李。”乙欣然而笑;乙询甲:“尊姓?”答曰:“斩白蛇,建汉业,高祖源刘。”乙色沮以去。这姓李的非但没有占便宜,反倒成了姓刘的曾孙、玄孙。汉高祖之有天下,乃暴秦的酷虐,使天下起而攻之。先是有陈涉、吴广,其次项羽,其次刘邦,此三雄者,皆楚人也。故民谚:“楚虽三户,亡秦必楚”,应焉。汉高祖是否斩过白蛇,大体是亡秦之后,史家玄其事,以为天命,然后各种奇谈异说遂出。《汉书•高祖纪第一上》更神其说:其母尝息大泽之陂,梦与神遇,是时雷电晦冥,父太公往视,则见交龙于上,已而有娠,遂产高祖。”古希腊神话,有交天鹅于上而有娠,生天下第一美女者,与《汉书》神话,同臻神幻奇绝之境。《汉书》又记载云:“高祖以亭长为县送徒郦山,徒多道亡。自度比至皆亡之,到丰西泽中亭,止饮曰:‘公等皆去,吾亦从此逝矣!’徒中壮士愿从者十余人。高祖被酒(被酒,加酒也,泽行中饮酒以壮行色),夜径泽中,令一人行前。行前者还报曰:‘前有大蛇当径,愿还。’高祖醉,曰:‘壮士行,何畏?’乃前,拔剑斩蛇。……後人来至蛇所,有一老妪夜哭。人问妪何哭,妪曰:‘人杀吾子,’人曰:‘妪子何为见杀?’妪曰:‘吾子,白帝子也,化为蛇,当道,今者赤帝子斩之,故哭。’人乃以妪为不诚,欲笞之,妪因忽不见。后人至,高祖觉(指寝寐而寤也),告高祖,高祖乃心独喜,自负,诸从者日益畏之。”高祖既是其母娠蛇孕而生,又杀白蛇以建帝业。身为蛇子,为帝业,不惜再杀白蛇,汉高祖刘邦之阴毒凶狠于此两则神话可见。历史证明刘邦此后的作为是很符合这两则神话所述的。

  蛇因为形象的怪异,行动的诡秘和性格的狠毒,关于它的神话多不胜数,连《楚词》中都有“雄虺(《埤雅广要》曰虺状似蛇而小)九首”之说。《庄子•秋水》有文云:“夔怜蚿,蚿怜蛇,蛇怜风。……夔谓蚿曰:‘吾以一足趻踔而行,予无如矣。今子之使万足,独奈何?’蚿谓蛇曰:‘吾以众足行,而不及子之无足,何也?’……蛇谓风曰:‘予动吾脊胁而行,则有似也。今子蓬蓬然起于北海,蓬蓬然入于南海,而似无有,何也?’风曰:‘夫折大木、飞大屋者,唯我能也。故以众小不胜为大胜也。为大胜者,唯圣人能之’”。夔用一足行走,蚿用万足行走,蛇无足而行走,这都是有形的,无论无足、一足、万足之间的较量,皆是有形之小胜小败。风则是无形的,披于四海,或不能小胜于夔、蚿和蛇,然其伟力可使天地为之久低昂,是无形之大胜也。而达致大胜的境界则唯有圣人可以作到,这则故事的启示是:一切的小胜、大胜皆源其本真之性,不可力求,也无法力求。夔、蚿、蛇诸有形与圣人之无形各得其所,那是有、无之间不可逾越的分际。

  以蛇喻苛政者有唐柳宗元的《捕蛇者说》,柳宗元贬到永州之后,遇捕蛇者蒋氏,告之曰:“吾祖死于是,吾父死于是,今吾嗣为之十二年,几死者数矣。”柳宗欲“更若役,复若赋”(按,捕蛇者献蛇于朝廷,则免其赋) ,蒋氏竟大戚,汪然出涕,曰:“今虽死乎此,比吾乡邻之死,则已后矣。”(乡邻皆赋税者) 柳宗元最后感叹云:“余闻而愈悲。孔子曰‘苛政猛于虎也。’吾尝疑乎是,今以蒋氏观之,犹信。呜呼!孰知赋敛之毒,有甚是蛇者乎!”这是一位清廉之官僚的感叹,无疑柳宗元之文,对后世影响至钜,有过于孔子论苛政之说。

  《山海经》有巴蛇吞象之说,不过是人们对贪心不足者的讽喻。南、北方皆有家蛇,大体是蟒蛇,不会侵害家人,甚至可以为主人看护儿童。可见蛇的本性中有善的DNA基因。我敢说,天生万物,善恶俱予之,这绝对可在未来的生物学中得到明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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